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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椿暢想曲

 春節過後,滿街賣的都是紫菜苔、白菜苔,吃得人膩歪。今日很早就下了班,從菜市場經過時,突然發現路兩旁小販們的攤位上、村姑們的竹籃裏,魔幻似地擺著紫紅的香椿芽兒。一小紮一小紮的,葉厚芽嫩,帶著露珠兒,映著晨曦,晶瑩剔透,猶如瑪瑙、翡翠,還散著一股濃郁的芬芳和春天的氣息。
  香椿芽,我們這裏俗稱“春天”,可能是因為它是春天特有的時令菜,俗語說“雨前椿芽嫩天絲”嘛!
  我在菜市場裏穿行,我在春天裏穿行……
  
  《莊子》雲:上古有大椿,以八千歲為春秋。
  上古的大椿,屹立在亙古的荒原。
  風來了,席捲一般,飛沙走石,塵土飛揚;雨來了,瓢潑一般,滂沱淋漓,直泄而下;雷來了,擊鼓一般,轟隆作響,山河戰慄;電來了,靈蛇一般,蜿蜒遊動,霹靂閃爍;野火燒起來了,烈焰滾滾,紅光沖天……
  風吹、雨淋、雷劈、電閃、火燎,上古的大椿,屹立成一道不變的風景!
  
  上古的大椿,屹立在亙古的荒原。
  盤古開天地,女媧造人類;夏禹治水勤為民,商紂貪色失人心;春秋戰國,諸子百家爭鳴,七侯爭霸主;華夏統一,群雄逐鹿中原,三分魏蜀吳;還有唐朝的詩歌宋朝的詞,明清的小說元朝的曲;還有皇家貴族的奢華夢,平民百姓的草根生,在外夷的鐵蹄和炮火中,一切的一切,灰飛煙滅……
  破土、抽芽、開花、結果、繁衍,上古的大椿,屹立成一道不變的風景!
  
  現實的香椿,搖曳在醉人的春天。
  沾衣欲濕杏花雨,吹面不寒楊柳風。小雨潤如酥,青青草兒探出了頭、伸直了腰,梨花帶雨,桃花含笑,溪澗唱歌,村姑妖嬈。房前屋後,田邊河畔,或孱小或粗壯的香椿,把積攢了一冬的力量、醞釀了一冬的情感,在枝頭綻放,堆砌成紫紅的霞,香飄飄……
  現實的香椿,在春風裏搖曳!
  
  現實的香椿,搖曳在醉人的春天。
  小樓一夜聽春雨,深巷明朝賣杏花。斜風細雨,著青箬笠,披綠蓑衣,纖纖玉指,小心翼翼采下紫紅的嫩芽,綠色的棕葉捆成整齊的紮,就著雨水輕輕碼入竹籃,蓋上碎花藍布褂,在喧鬧的大街悠悠的小巷,扭著腰肢,輕啟朱唇,吆喝成一曲綿綿的歌……
  現實的香椿,在春風裏搖曳!
  
  心中的香椿,是媽媽甜甜的歌!
  又是一年三月三,風箏飛滿天。媽媽采下屋前那株老香椿的芽,洗淨開水稍稍焯一下,去水切碎。或與金燦燦的土雞蛋一起翻炒,或配了嫩白的豆腐或是單淋香油涼拌,或做成金黃的香椿卷、香椿餅……有時,媽媽將稍老的香椿芽用開水稍稍焯後擠幹水分,撒上鹽巴漬了裝在泡水壇裏,待稍有酸味後又撈出切細曬乾。冬日裏殺了年豬有了熏肉後,取香醇的五花肉做梅菜扣肉,底下墊的就是先前曬乾的香椿醃菜。這樣做出的扣肉,酥爛醇香,回味無窮……
  心中的香椿,在媽媽的歌裏飄香!
  
  心中的香椿,是媽媽甜甜的歌!
  接天蓮葉無窮碧,映日荷花別樣紅。此時的香椿已枝繁葉茂,羽狀的葉子隨風搖擺。媽媽搭著木梯,采下香椿葉子,提來山泉水,洗淨鍋子,水燒開後將洗淨的香椿葉子丟進鍋裏用小火慢慢熬。待水變得土黃取出葉子,用一個大瓦缽盛好,涼透後將備好的蠶豆瓣、鹽、花椒、薑等丟進去,再封上塑膠紙,放在屋頂曬。待得白露過後,將紅紅的辣椒剁成末兒與之攪在一起,一缽蠶豆醬就做好了。如此做的醬,不會起白沫、長小蟲,吃後唇齒留香……
  心中的香椿,在媽媽的歌裏飄香!
  
  菜市場裏,紫紅的香椿芽兒,帶著露珠兒,映著晨曦,晶瑩剔透,散著濃郁的芬芳和春天的氣息!
  我在菜市場裏穿行,我在春天裏穿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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